写在前面的话:
朋友李新新出了一本诗集,这是她的处女作。
认识新新的时候,她还在武汉大学新闻学院读硕士。沉默,话不多,对世界保持着好奇,也警惕地保持着某种距离,小心翼翼的,偶尔,我这种老江湖会担心她。
过去,不知道她写诗。后来读了她的诗,才发现她内心不仅敏感细腻,也还强大。虽然读完新闻专业没有当记者做新闻,但柔弱的她还在关注和关照当下的现实。与我不同,她是用诗的语言关照当下。
文学不能脱离现实,若脱离现实就会缺乏人性的感染力。新新的诗,处处都与现实有关,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这种文字与思想底色,应该与她在学校里受到的新闻学教育有关,也与她的阅读有关,更与她与生俱来的善良天性有关。
青年时期,我也尝试过写诗,但很快就发现自己没有这样的文学天赋,果断放弃选择了做新闻,在新闻写作的道路上逐渐放弃了对文字美感的追求。新新不一样,她的文字感觉很好,没有职业做新闻也保护了她的文字的美感。
下面,是武汉纺织大学副教授李展写的诗评,与诸君分享。
在绝望编织的笼里重生——诗集《蹲守在风的眼睛》诗评
李展/文
一、漂泊都市的女子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狄更斯的话已经成为描述现代生存的经典名言。这是因为,都市化已经成为现代社会的基本症候,而商品化则是支撑社会运转的基本逻辑;人们已无可逃遁于天地之间,内心的孤独落寞与都市的繁华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于是,每个个体都成为茫茫人海中的一个原子,在都市中摩肩擦踵,彼此邂逅,好像风光无限,却难以心灵相逢。人们重视现实利益的交换胜过心灵安顿,但那些带着传统农业文明遗绪的桃源美梦者或者对于生命本真还在乎的人,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诗人应该属于这类人中的一个敏感女子。漂泊都市的女子,宛如这只流浪的猫咪;肉体可以暂时安顿,但灵魂却无所栖寄:“把一只出生不久的猫咪/领回我的住处/在我漂泊的城市/给她安一个新的家”——
在这个城市
高楼林立,灯火灿然
但一切似近或远
身体在坚硬的大地上奔忙
而灵魂,时常摇摇晃晃
我生活在城市的夹缝之中
城市赋予我的
将我深深附着其中
而城市消磨我的
常常让我想要逃离他处[1]
这种“附着/逃离”的“围城”困境,成为这种家在异地却漂泊在都市的现代人的梦魇。家,成了一种奢求;漂泊感肯定存在;心灵的磨难,摇动了灵魂。她在两种文明类型的碰撞中,用痛苦直击灵魂;她的诗歌,属于那种发现灵魂以及安顿灵魂的故事。在人性物欲化沉沦的物质化时代,给灵魂“安家”已经成为一种生命的奢侈。都市鳞次栉比的大楼,并不意味着那就是“家”的理所当然的所在。
诗人感受到并要力求突破的,应该就是新的时代背景下都市生活中那看不见的象征秩序,如何演变为日常生活中的精神无意识,并封锁住了那不甘沉沦的灵魂。这个探索的过程太过痛苦。然而,她勇敢地面对了这一切。
二、信念碰撞中的灵魂
普通人的生活、工作、爱情,一切好像都自然不过;假如一帆风顺地往下走,我们就会信仰着这一切。于是,我们微笑,我们安心,我们享乐,以为这就是生活——只不过忘记了这只是自己的生活。但世界很大,不同的生活轨道有时会发生偶然的碰撞,碰撞后呈现出来的图景与我们的预想不完全一样,它们一旦相逢,裂缝就从这里开始,信仰就从这里坍塌。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今夜的宾客美貌端庄
精致的指甲在红酒杯沿晃荡
玫瑰花瓣凝结的唇
幽幽散发迷人的芬芳
她们静默之时
连宴会厅里的绝世画作
也羞愧难当
她们的玉齿微微开阖
胸腔辐射出的柔美音波
令璀璨的灯火
也垂下高傲的眼眸
这首诗的题目叫做《捕鱼人之夜》,写的是都市男女的一次奢华夜宴。诗人文笔同样奢华,文字驾驭能力得到充分展现。我想,这种常在影视剧中呈现的景象,一定“吓到”了我们的诗人,因为这不属于她的世界。她幼年到成年阶段,先后失恃失怙,经历了比同龄人艰辛得多的日子;但她努力上进,无论大学本科阶段还是研究生阶段,都曾获得过优秀奖学金;正是因为这样,她的作品对苦难一直有种悲悯,充满了真正的正能量。第六届范敬宜新闻教育奖学子奖曾授予其颁奖词:“她写出的报道,因为有悲悯而有厚度,因为有温度而有力量。”笔者也曾疑惑,为何称“捕鱼人之夜”,看了内容,立即明白:这是她所不曾见过也不会认可的世界。“酒酣的宾客高贵大方/四海之内的首次相聚/碰撞出热情的火光/性别年龄和继承的风俗/在赤红的炉火中点燃/推杯换盏间/失散的兄妹幸福相认/人间的故事得以延续/今晚的月光独独恩宠/捕鱼人的桃花岛”。这是一种上流社会才有的景象,其精心包装的欲望被冠冕堂皇地用文明加以包裹。那“赤红的炉火”不分性别年龄,诗人用调侃的口吻说其“推杯换盏间,失散的兄妹幸福相认”。奢华宴会的人们是如此高贵大方,诗人的比喻实在“有煞风景”;“鱼儿”与“捕鱼者”求仁得仁彼此无怨,倒是显出了诗人在缤纷世象面前的青涩与拘谨。欢歌盛舞的一次夜宴,杯酒交欢的滚滚红尘,这种世界和价值观,诗人难以接受,也无法真正融入,她的震惊的美学体验,“早已令她耳昏目眩”,她以为“这是一次难堪的误闯”,但实际不过是两个世界偶然的碰撞——
这是一次勇敢的误闯
犹如生性激荡的野山羊
踏上荒芜的海域
绵延的山脉和起伏的海潮
本是天生的姊妹
文明的音符如同灼热的光
唤醒了野生的精灵[2]
诗人用了一个有趣的比喻“生性激荡的野山羊”,倒是显示她纯真天然的个性,也正是这种天然不伪和敏感多思的个性,使得她看到日常生活的另外一面——看不见的深渊时隐时现。明亮背后有着幽暗,希望之外蕴含绝望,虚无之中发现繁华的困境,生命在觉醒,信仰却崩塌。当然,这个场景是否是诗人真正觉醒的契机,那是另外的问题。正如诗人在《逆转》中所言,“而人世间的幻灭是一瞬间的事/废墟之上的觉醒/也是一瞬间的事”。这里只是指出,不同价值观的对撞带来的撕裂和觉醒,让人更加深邃地看到生存的困境和深渊。诗人的灵魂被痛苦地逼视,“如果树干和树叶彼此不和/如果向深处蔓延的根系和/朝天攀援的枝干是嫉妒的兄弟/那这丢失野趣的城市/将再度陷入怎样的乏味?”[3]她敏感,但她成长的体验与所受过的教育使得她能够从容地深思:这失去“野趣的城市”,从带有农业文明时代思维遗绪的诗人看来,多么“乏味”!这不是当年沈从文对都市文明的质疑吗?只有自然的、原生的、充满生机勃勃的世界,才是可爱的世界,难道不对吗?这是一个胸怀足够坦荡的灵魂,不害怕独行,“逆着风/在空旷的乳白色大地上/与路过的人群逆向而行”,这当然需要勇气。
正是这踽踽独行的姿态,越发有了惊人的发现:灵魂被遮蔽的状态和觉醒时撕裂的艰难。首先是躯体和灵魂的分离和彼此审视。古人言,三十而立,但是诗人却更加迷茫。“也许这躯体和灵魂/都已消耗了三分之一/按理说,我为何而来/又将向何处去?/这一路的困惑、彷徨/在这三分之一的长度里/应该寻到了踪迹”[4]。但是本来应该却依然没有得到答案。“我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卷缩/而灵魂呢,正煞有介事地搜寻”,“她们合力寻找了好久啊/却仍然找不到一条/神的指引”。其次,至于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灵魂如此被遮蔽起来,诗人在诗集第二部分“别轻易摁倒灵魂”中有深刻的探索。其中,《相信》这首诗起初呈现了这样一个世界:诺言、微笑、诚意;敞开的心扉、相伴的身影......但诗人却发出“可我好像迷路了/或是幻听”,“我瞳孔里的世界/还有什么不可相信?/除了‘相信’——它本身的荒唐”!所有的相信本身成为了荒诞的事件,这肯定不是这个相信被相信的时刻,而是其被反思的时刻。在这方面,《抽魂》将灵魂的逼视写到极致:
信仰坍塌是什么感觉?
……
如昂扬耸立的高墙
在眼前磅礴地坠落
万千尘土
顷刻间归于死寂
巨大的毁灭
常常撼动心魄
但沉闷无声
信仰倒下的人
在烈日耀眼的柔波中
沉沉地溺水
她徒劳的挣扎
只为找寻
被咒语
一次次切割后
那遍体鳞伤的精魂
诗人的境界已经上升到了相当的高度,她将信仰的坍塌描述得如此大气磅礴,可感可觉。“万千尘土,顷刻归于沉寂”;“巨大的毁灭,撼动心魄,但沉闷无声”;“在烈日耀眼的柔波中,沉沉地溺水”。这是笔者到目前为止看到的关于信仰反思的最为深刻的诗行。这种抽离的精魂,遍体鳞伤,可谁为这种无言的伤害负责?没有一个人、组织会为其抚平伤痕。这就是我们看到的日常生活宛如梦幻般的幻境。这种情况只是在诗人执着的追寻中、在对本真生活的不自欺中才会遭遇。鲁迅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诗人深刻地呈现这种“惨淡”,说明她已经拥有超越惨淡人生的信念和坚强。
三、寻找什么救赎
灵魂跑得太远,肉体便无法承担。这种撕扯,诗人是深有体会的:“我这脱离灵魂的躯体/依旧如深夜游魂/惶惶无所归去”[5]。那就需要一定的救赎,才能安顿其不安。
诗人明显感受到了在这种世界面前,肉体是那样羸弱,即使灵魂高傲,拒绝不公的审判,也不会改变世人那偏见的目光和蛮力的霸道:“天黑暗黑暗/红衣女人如一片枯叶/撞进夜的冰凉。”[6]孤独、焦虑、缠斗、决裂、救赎,都应该发生在触摸痛苦之后。因此,诗歌《心动》、《翻涌》、《一种悲伤袭来》、《冬》以及《己亥年》(组诗)等,带上了人类学意义的普遍性,这些诗写得很有水平。诗人不再将灵魂飞翔而去,而是细细品味人间悲欢。由于心怀慈悲,这些诗歌虽也忧郁,却因为有了磅礴天际的视野和细致入微的感触,变成独具特质、浑然天成的美学意味的现代诗歌。比如《翻涌》:
傍晚,疾风骤至
扛着孤独的人,行走在风里
目光如炬,却闪烁一种窒息
一块一块的孤独
如愁云,在辽阔的天际
流动,挤压
酝酿出独有的浓度
只一声惊雷的巨响
便开始她们的翻涌之姿
当风和云化身磅礴之雨
疯狂地跌落进
失意人的心中
此刻,也正是孤独的桥梁
轰然断裂之时
那承载在桥头的目光
如决堤之水
将一颗心淹没
而它,曾浩瀚过一片
蓝色的海域
这首诗到底写的什么?正如后面的《迷》一样,令人迷惑。由于诗人已经将诗歌写作的顺序打乱,我们无法猜测其中隐藏的背后故事;作为诗歌,也没必要非要寻找故事。我们更关注的是其美学体验。上面这些诗歌统一归入了“假如痛苦能触碰”的主题,它们脱离了早期相对直白的描述,揭开一种心灵的体验。难得的是,诗人将这种体验的抽象性用一种现代诗歌的意象手法加以承载,两者巧妙融合,浑然天成。如“扛着孤独的人,行走在风里”,到底有多么沉重的孤独啊?用一个“扛”字形象地呈现出来!人是原子式的人,而孤独则是“一块一块”整状的存在。行走在风中的人,“目光如炬”——好生奇怪,这种目光只可能集中精神才能做到,说明这里有一种牵扯诗人的物事存在。但只有看到最后,才知道这“目光”是一种“桥头”的承载物,这当然意味着人的存在——那个“桥”是“孤独的桥梁”,连接在“失意人的心中”。真是“如愁云(本指心绪)”,但荡开一笔,“在辽阔的天际”,意境忽然开阔。这种愁云惨淡,被挤压、流动、酝酿,显然与人的情绪有关。诗歌好像写的是离别,或者是断裂的爱情,或者其他什么,这里诗人并不想让我们知道。只是那种在风雨之中孤独之桥的断裂感,宛如决堤之水淹没了孤独的心,然而,它“曾浩瀚过一片/蓝色的海域”。这就是有着荆楚浪漫之风的心灵,其刚毅坚韧,浩瀚而大气,即使孤独如斯!
在寻找救赎的过程中,诗人的创作从日常生活中的意象,慢慢带上了神秘主义气息。在《救赎》中,有如下的诗行:
草房子里遗落下
一具荒芜的躯干
邪魅的风从遥远的冰川赶来
把魂魄吹得四分五裂
檐下徘徊的鸦
衔走了一颗融化的珠子
蓝眼猫在每个醒来的
黎明前夕溜进深色的丛林
雪地上消失的一朵白梅花
是它悄悄传递的讯息
这里的意象恰到好处,神秘的气息从中侧漏而出。“邪魅的风”竟然从“遥远的冰川赶来”,因为“魂魄”被“吹得四分五裂”,这显然不是人间的景象;更玄的是,檐下徘徊的“鸦”,衔走了一颗“融化的珠子”,真是“鬼气”森森!我们一般把人最为珍贵的东西称之为“珠子”。无论是李商隐的“沧海月明珠有泪”,还是曹雪芹的“绛珠仙草”,都与人的血泪和灵魂有关。这里诗人肯定运用了某些典故或有所指涉。神秘之物之所为神秘,就因为其欲显还藏。蓝眼猫的神秘只在黎明前夕溜进深色的丛林,而丛林向来是人迷失方向的所在;但雪地上的一朵白梅花,则又柳暗花明地传递出一则“讯息”。诗人是学传媒的,非常了解麦克卢汉的“媒介即讯息”——不是“信息”——作为“讯息”的媒介潜隐着,越发增加了救赎的神秘性。诗人好似讲了一个预言故事,宛如《圣经》中的先知......
四、在记忆中掠过家乡
回到平凡吧,也许人生本来如此。在沉默的事物中悟出平凡的秘密,更加切合国人的心性。“在沉默的事物中沉溺”“从记忆的河堤上漫过”这部分的诗歌回到了日常生活的气息,诗人学会了享受孤独,将日常生活也浓缩成了诗:
四下无人
胡乱的一天终于败下阵来
这长长的廊道
恢复了白天藏匿起来的黯淡
——我已独自见证了多回
这一刻,还是仍不住窃喜
虽然穿过尽头,没有遇见一片面孔
他们都融入了城市的霓虹灯
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7]
诗人甚至喜欢上了另外一种氛围:夜晚胜过白天,陌生多于熟悉,只因为这个时候才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原来这里存在不同的世界,只是我们的价值偏见轻易地否定了其存在本身,以致多数时候基本就没有正视过它们:“那破败的囚笼/只有一些不知名的事物前来光顾/如坠落的蛛丝,发霉的树/比如风雨,和不受欢迎的精灵/它们在黑暗里欢腾”[8]。诗人喜欢上了这样的世界,正如那被抛弃的猫喜欢夜的宁静。诗人甚至因为生病,因祸得“福”,在病中才发现了“第一缕阳光”,如此明媚,如此新鲜,如此温柔——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
是从屋脊的一端晕开的
折射在对面高楼的窗玻璃上
光源和它投出的影子
将我温柔地夹击在床畔
左手耀眼,右手璀璨[9]
“而能幸运见证她们的辉煌,须得归功于这副躯体所受的伤”。人世间的匆忙,到底遮蔽了多少“第一缕阳光”我们不得而知,但诗人的感慨,显然触动了我们某种隐秘的神经。回归平凡,像海子那样,“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她幻想流落至平凡的那一日
一天里的某些时光
摘菜,做饭,清扫庭院
还有一些时光
交给许多可爱的事物
……
那时,柴米油盐
也将排练成诗
而她已习惯在爬满
青苔的港湾,吟诵起
诗一样的平凡[10]
这是“见山不是山”之后,重新回归日常的“见山还是山”的禅意。只有这样,离家的游子才会重新审视自己的故乡,从记忆中寻找村庄、亲人、父母、朋友和邻居,真是恍若隔世的感觉:“村庄啊村庄/你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那条通往老宅的小路旁/是否还有一池水葫芦/在欢乐地游荡”。“不像你,常常用一整个季节/去守护一轮落水的/白月亮”。故乡,带着父亲的孤坟和母亲那拼凑不起来的记忆,成为了诗人成长的告别仪式。
整部诗集实在是一种富有精英精神的思考,在大众文化流行的时代显得不合时宜。诗人这种精神的探索太痛苦,但又是这么富有价值。因为,在一种虚假的浅浅的俗而又俗的诗大行其道的时候,去重温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出传统桃源式的浪漫,用一种现代性的精神去反省、去感悟、去理解这个时代的脉动,毕竟是需要现代学识和修养的。
(作者:武汉纺织大学传媒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复旦大学文学博士)
[1]参看《宣示》、[2]参看《捕鱼人之夜》、[3]参看《敲破谎言的壳》、[4]参看《三分之一》、[5]参看《检阅》、
[6]参看《红色的愤怒》、[7]参看《捡漏》、[8]参看《囚徒》、[9]参看《病中礼赞》、[10]参看《平凡》
本诗集是诗人对过去三十年的一次回望、一种检视、一场对话、一份剖白,是其对世相观察与思考的一次集中呈现,亦是诗人送给当代青年人的一部“原野集”。诗集在创作上遵循一种原生态的、自然的、野性的力量,同时,在内容上暗含心灵的释放和情感的回归,并致力于精神层面的开掘与反思。诗集共分为五个部分:当梦成为生活的另一面、别轻易摁倒灵魂、假如痛苦能触碰、在沉默的事物中沉溺、从记忆的河堤上漫过。诗人力争跳出个体经验,以兼具诗性和理性的追问,折射出时代情绪和群体困境,并隐含个人的价值追求。
李新新,90后,湖北云梦人。硕士毕业于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作品见诸于《诗刊》等刊物,出版诗集《蹲守在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