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聆黯在床上挣扎,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脚在乱踢,手努力地向上伸,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啊——”伴着一声惊恐的叫喊,她猛地坐起来,并大口大口呼吸着,像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吸到自己都肺里,把堵住胸口都气都呼出来一样。等她回过神来,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宿舍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好像是故意把她一个人留在宿舍一样,但她一点不气恼,反而觉得异常舒畅自在。
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从昨天跑步到现在,她一点儿东西都没吃,却不感到饿。看着手上有点儿发黄,微脏但手表出神了。她真喜欢这个淡青色但手表!带了七年,丢了无数次,每次她以为要丢失它的时候,它都会回到她的身边,让她依靠,使她依恋。那年,她刚上初一,妈妈给她买了她期待了六年的手表。紫色的,很小巧,很可爱,比她一年级看到的那个还漂亮。每天带着小手表开心雀跃。每次洗澡都小心翼翼拿一块小布包着放好。盼望已久的周末又来了,回家是一件极幸福的事,对于一个刚开始离家的小孩,五天的等待是非常漫长的。
回到家首要的事情是洗澡,她像往常一样把手表包好,却忘记放到盒子里了。对于好奇心极重的弟弟来说,这包得很好的东西一定非常好玩。他随意拿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拎住布的一角向上提,布上升,而手表沿着布掉了下去,“啪”的一声,他赶紧丢下布跑了。聆黯洗完澡出来,看到地上的碎玻璃片,以及掉出来的指针,顿时哭了起来。妈妈听到哭声进到房间来,“哭什么?”聆黯捧起支离破碎的手表,擦干眼泪,捡起地上的布包好手表,放进盒子里锁起来了。
所以,她就有了手上的它,陪伴她七年。旧了,但很好用,也很喜欢!她认真地把她接下来,郑重地放到了枕边储物盒里,背着包出去了。
这一天,她没有去上课,也没有去吃饭,一个人在校园里逛,走走停停,时而出神,时而定定地注视着某些东西、某些人。似乎是累了,她停下来坐在路边的休息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人们都往这边走,这边是饭堂。太阳真大,原来已经中午了,他们都是去吃午饭啊!可是,怎么有些人往其他方向走呢,又紧急都事要去办吗?连午饭都不吃了……”
“哎?!怎么又往那走了?那边好像是教学楼,睡午觉了么,怎么那么快就去上课了,刚刚不是才去吃饭吗……我怎么会坐在这里呢,今天有课吗,她们去哪儿了……好吧!没事,我想再坐会儿。”
“我好累啊,想睡觉!咦——怎么又往这边来了,又去吃饭,又到吃饭时间?不行,我得回去,回去睡觉,要不他们又要吃饭了!不喜欢这样!”
聆黯拿着包逃跑似地跑了。在她跑的时候撞上了江宇,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跑着。“聆黯——”江宇刚想问她今天为什么没有去上课,还没来得及说她就跑了。江宇纳闷:她到底怎么了?今天一天都没来上课,问她宿舍的人也不知道,打电话也不接。难道昨天跑完步她还没有放下让她难受的事吗?不行……
一回到宿舍,她又躺到床上睡觉了。今天,她真的很累。
第二天早上,她又一个人出去走了,不是在校园,而是到街上去。她忘记了所有她应该做的事情,或者说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她自己。
“人真多,哪里都那么多!”继续走着。“啊——这里好多小孩,都在玩游戏,好开心!她爬上去了,真不容易,她滑下来了,真好玩!她很开心。可是,我没有玩过,只在电视上看过……哦!他在玩泥沙,勺子过了把沙子舀到小桶里。有新玩法,做个蛋糕,真不错……你别来动,会弄坏的,去弄点小花装饰一下……他们真开心,我也开心……”她突然不看了,又走了。
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了一位怀抱婴儿的女人,女人时不时地轻抚婴儿的小脑袋,微笑地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满眼怜爱和幸福。聆黯站在原地看着,直到女人和小孩走过。她转向走的方向,突然,小孩对着她天真一笑,她像着了魔似的跟着女人,被小孩的目标牵引着。
“那是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应该很美,很好玩儿。可是好远,而且在移动,我跟不上。我好累,没有力气了!可以……可以等等我吗?等等我……”她蹲下来哭了,哭得很伤心,很绝望。路边的行人漠然走过,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
而此时,江宇正着急地寻找聆黯,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也很难知道她在哪里。昨天晚上想了一晚,始终想不明白她发生了什么事,回忆起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给他的感觉是她很乐观,做事情很认真,有点疯,有点傻,有点……难得不是这样吗?还是她心里一直藏着某些事,我从不知道。她一直在努力辛苦的掩饰吗……江宇有点懊恼地抓了一下自己地头,决定去弄明白这些事。
第二天他很早就去教室了,他本以为聆黯会像往常一样很早到教室做上课前的准备,可已经上课了,她还是没有到。他心神不宁地上完了一节课,漫长而难熬。一下课他就去问聆黯的舍友,她们都不知道。他正要走出门外打电话,晨月从厕所回来。“对了,晨月,你知道聆黯去哪里了吗?”他有点焦躁不安。“我也不清楚,早上还见到她,我洗脸回来就不见她了,她没在上课吗?”晨月十分疑惑。“她没有来上课!你们怎么都不知道啊!每天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们也……”江宇有点生气地说。之后就急急忙忙出去找聆黯了。
找遍了学习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问过了她的朋友,都说好久没见过她了。他走在上次她坐过的休息椅旁,垂头丧气地低着头,不时抓挠着后脑勺。“她会去哪里呢?”他心想,抬起头抱着一丝丝希望环顾一下四周。突然,他眼睛放了光,急切地向校门口走去,当他走近,看到的却是失望。看着门口走过的人,以及站着等待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道只能在这里干等吗?”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两步并做三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