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探案】

一个秋末初冬的黄昏，我正在自己家里的书房里整理资料，笔记本电脑的风扇对着它身下的桌子发出嗡嗡叫声，挨着笔记本电脑，在一堆杂乱的书中间，搁着一个军绿色的不锈钢杯子。我一边忙着翻阅资料，一边把手伸向了这杯冰冷的咖啡。我刚抓住杯子，门铃响起来了。

我握着杯子，透过房门的监控视频，看见一位很漂亮年轻的女子，头发都梳到后面，整齐而干净，翘起的小巧鼻子旁边有一颗很小的黑痣，衬托出眼睛很大，白净的脸似笑非笑。

在欣赏她的美貌之余，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她盯着我，一抿嘴角色，说道：“十三哥，你还记得我吧。”

这声音，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往事，终于想起她是谁了，连忙开门请她进来，落座，烧水，斟茶，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与她在桌前面对面地坐着。

窗外隐隐传来雨声，应该是下雨了，我正思忖着她的来意，她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道：“这一次来，是正巧路过上海，想起来，当年受到您的照顾，还没有当面谢谢你，现在想来，已经两年多，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想来还有不少未解之谜。”我给她续上热水，然后开始回忆起两年前的那段往事。

她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说道：“是啊，这一次来，除了感谢之外，也好奇，想解开这谜题。那时，正是春天，天气格外的好，月亮也特别亮，和今天完全不一样。”

1

两年前，大概是三月末，正是一种神秘的流感爆发，当时浦东被封城，我所在的区还能半正常活动，听说不久也要封城，城东城西轮着封闭，因此，在人群中，很快流传一种鸳鸯火锅的比喻。

这个比喻通过等各种短视频平台，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正在一家主题酒店进行网络部署和配置，每个房间要配置热点，在一楼弱电间配置了一个简单机架，服务器，交换机，光纤。我正在电脑前拼命敲击键盘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个女人的声音，伴随着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

“小柯，小柯，快去，二楼202孙小姐需要一床毯子。小青哪去了，忙死了，人呢？“随着声音逐渐变大，砰地一声门打开了，我回头看到了她，杨姐，这家主题酒店的老板娘，身后一个比较大的黑色行李箱，硬壳，亚光。行李箱上还放着一个咖啡色花纹的咖啡色提包，LOGO我是认得的，GUCCI，深色紧身外套，包臀的裙子，黑丝下能感觉到肌肉的力量，充满着瑜伽的味道。“看什么看，文十三，网络弄得怎么样了？呸，你这一背的灰尘，又钻哪儿去了。” 杨姐优雅地挥动着手，搅起一阵化妆品特有香气，给斜射进来的阳光下悬浮的灰尘添加一点点冲击，让灰尘缓缓流动起来。

我收回目光，随意拨弄了一下散乱堆放在电脑旁的水晶头，说：“老板娘，我也忙死了，刚刚爬到你这破旧天花板上去了，不过，铁架子真结实。这么大行李箱，你这是要出门呢？还是刚回来？”

“呸，啥出门。到高速口就被拦住了，只能在本市活动，高速已经暂时封闭了。对了。我问问李大厨，是不是要屯一点米面啥的。” 杨姐仿佛想起什么，推着拉杆箱，转身就出去找李大厨去了。

我知道李大厨，是这个酒店做饭的，我有种直觉，杨姐就像《武林外传》里面的佟掌柜，通常要配一个姓李的厨师，我一边在路由器的SSH界面里面，盲打着指令，一边对比着，如果说杨姐是佟掌柜，那小青和小柯就是郭芙蓉和祝无双啦？小青哪配得上郭芙蓉，嘴又不大，成天爱捧着手机刷短视频。按这样说，还少一个跑堂的，难道说杨姐要让我当跑堂的，店小二？不成，不成，我这懂技术的干这个？不过，杨姐这腿够美的。我抽筋了一下，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喃喃着，哎哟喂，着不就是现在流行的戏码么，霸总爱上已婚离异的下属。

快速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我感觉后脑勺一阵风，啪的一声，“三哥，三哥，你又念叨谁呢，帮忙去看看，二楼那个女的太能折腾了。说是啥信号影响了她的健康。”来人正是小青，小个子，小嘴。我本名文十三，她老是喊三哥三哥的。我纠正他说应该是十三哥，她倒好，逗趣地说是十个三哥。就好像说韭菜炒蛋是十个菜一样。

2

我和小青路过一楼大厅，看到前台小柯正埋头登记着什么，台子外面，一个中年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对着杨姐抗议着什么，小青撇了一眼，说：“嗨，悄悄告诉你，这一对也够奇葩的，男的叫张小东，女的叫什么雅来着，居然养着一只猫，挺贵的，吵着要酒店准备啥猫沙，这猫沙是给猫吃的吗?"

小猫在他们脚边爬来爬去，我倒是感觉小猫很可爱，于是蹲下来，盯着它看，动物是有灵性的，它好像也挺喜欢我，爬过来，喵喵叫着，好像说你好，交个朋友吧，它伸出了猫爪，我伸出手握了一下。我想起口袋里面的香酥小鱼干零食，对猫咪来说可能咸了一点，不过吃一点问题不大，我掏出鱼干放在小猫面前，小猫嗅了嗅，就吃了起来，还不忘喵了一声。

小青性子急，嘴里嘀嘀咕咕，拉起我就往楼上走，很快，我跟着她就来到了二楼202孙小姐面前。她正坐在一个轮椅里面，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她是一个人吗？这轮椅怎么上楼的？202房间在走廊最尽头的，外面就是原厂区内废弃的野地，全是茂密的树。

轮椅女子，细看不是很年轻，瘦长的脸，短发，薄薄的嘴唇，满眼的怒气，两手在轮子边缘分别推了一下，轮椅左扭一下，右扭一下，贴近到我面前。我微微俯身，问有什么需要帮忙。我的客气没有换了对等的客气。

”这间房子有鬼，我感觉有人在屋顶偷偷拍照，隔壁也很吵，那个谁，一直放音乐，跟打雷一样，我怎么休息得好？“  我就像伴舞一样，随着她的语言做着一系列的舞姿：抬头，扫视，低头，侧身，摆手。头顶是工业风，旧物利用，或者说因地制宜地设计为工业风的屋顶，其实挺怀旧的，这个时候，如果需要配上一首音乐烘托氛围，就是那首经典的《加州旅馆》，一首一九七七年的乡村摇滚。

房门是敞开的，轮椅女子尖利的嗓音，直接给我的加州旅馆划上了句号，好像磁带骤停一样，带着变调戛然而止，我看着从门外探头过来的一个男人，三十多岁，很精明的样子。他表明已经听到了隔壁这位女子的意见，并调侃说着嘴唇薄的女人果然伶牙俐齿之类的民间定义。貌似女子的言辞并没有让他生气，而是表明他是一个啥短视频公会的会长，公会就是缺少这样言辞刻薄，张牙舞爪的主播，邀请她加入直播公会，坐着播就行，用不着站起来。

轮椅女子拿过旁白一袋未开封的酒店拖鞋朝门口就扔了过去，摇着轮椅就要冲过去，我和小青赶紧拦着，安抚她，并表示会去查一下线路，同时，也请隔壁这位注意一下作息时间，不要再打扰别人。

当我和小青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杨姐告诉了一个坏消息。刚才，有穿全身防护服的人员进来通知，附近有确诊患者，本街区全封闭，每个小区和每个酒店都要求封闭隔离，只能进不能出；有中央空调的，统统关闭。我马上想到吃饭的问题，怎么吃啊？好消息是，杨姐早已联系了松江浦南的五库农场送了一车米面，冻肉，蔬菜，刚好送到；坏消息是，送货的司机走不了了。

3

夜里，每个人都回到自己房间，忙碌了一天，我感觉有点累，也回到自己房间，就在一楼尽头，弱电间隔壁。外面杂草丛生，树木也不少，都不高，长得歪歪扭扭，居然也能听到虫鸣声，敢情这虫儿是不知道现在的局面，自顾自地唱着歌。而这些树木也挡住了与外界的视线，好像一个独立的时空，这里的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

外面有后来新加装的阳台，有加固房屋的作用，铁质，很工业风。我拉开了推拉门，感受了一下树林的风，看看天上月牙形的月亮，格外的亮，新闻说，凌晨五点，金星、火星、土星和月球四个天体将聚集在一起，而且是会聚在摩羯座的方位，真是一个美妙的时刻。上一次出现还在2010年，下一次要2032年才能再次四星会聚，我思忖着，消磨到凌晨5点，一定要看看这绝世美景。

一楼就是这一点不好，特别是这样的充满植物的空间，蚊虫比较多，我关上阳台的推拉门，摸了摸桌上两瓶矿泉水，犹豫了一下，拿起烧水壶，接了满满一壶自来水，通电，按下启动开关。

漫无目的地看了两集《斗罗大陆》后，打开手机音乐APP，播放最喜欢的，EmilGilels演奏的贝多芬《月光奏鸣曲》，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铁观音茶，突然会想起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个轮椅女子的隔壁，那个会长，后来知道叫吴一川，说了很多关于这个老照相机厂旧址的神奇故事，到现在我依然不明白他说起这个的意图是什么？只是纯粹的聊天吗? 音乐像流水般在耳边流淌着，杨姐还是很果断的，给每个人定制了一份盒饭，虽然各有意见，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大家也别无选择。

这个世界上和月亮相关的传说一定很多，有优美的，有恐怖的，有神秘的，是不是这个前身是废弃厂房的酒店，是否会继承这种神秘的因子呢？渐渐地我随着月光进入了梦境，梦见金星，土星和火星已经悄然出现在这个弯钩一样的月亮周围。

我从未感受到这样的轻盈，整个空间都在柔和的光线里面，好像听到整个建筑都在说话，我想去找我的茶杯，但是，四周传来隐隐的声音，听不清是什么，我无法集中精力去找我的杯子，好像头顶有个很大圆圈，是光斑组成的，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镜头，我起身往外走去，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推开门走出去，走廊的灯光很幽暗，我暗自想，杨姐怎么这么省啊，这灯光一点都不亮，走到大厅位置，我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有个人影在晃动，然后直接滚下来楼来，人影后面跟着有个物体也滚下来，倒在地上，一个轮子侧面朝天，惯性转动着，轴承发出的滴滴答答声音格外响。一个尖叫声从二楼法出来，很尖，是个女人的尖叫声！

4

发出尖叫声的人，是二楼的房客，我认出来的，就是白天在向杨姐投诉的，要猫砂的女子，名叫尹雅，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握着手机，手腕上带着电子表，惊恐地看着女子倒下去。大厅前台的后面起来了一个人，是小青，她睡着前台值夜班，她揉着眼睛，就冲过去扶起人，倒地的是孙艳铃，人已经晕倒在地上，额头有擦伤，手上有淤青，地上没有看到血。小青跪下身子，轻轻侧翻过她，搂着，试了一下鼻息，然后轻轻拍打几下脸，掐了掐人中，她开始慢慢悠悠地醒过来，发出哼哼声。

我注意到尹雅动作有点僵硬，下了楼就站定不动了，她的朋友张小东没出现，她的猫也没出现。我走过去，把轮椅扶起来，问小青她怎么样了？小青还没顾上回答，杨姐穿着睡衣和拖鞋就走了出来。“哎呀，这是怎么回事，谁摔下来了，这，怎么会，这么晚了，她还出来要做什么？”杨姐一手抓着胸口被撑起很高的衣襟，一边看看地上的孙艳铃，看看正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尹雅，看看我，看看木制楼梯，看看手机，说：“这大晚上十点半，她发生什么事情了？要不要联系外面的人，送医院？”说完，也蹲下去摸摸她的手，她的胳膊，她的脸。

躺在小青怀里的孙艳铃猛地正大眼睛，伸手斜指着空气，厉声大叫:"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杨姐握住她的手，说：”别急，别急，我们会问清楚的，现在我找外面的人把你送医院吧。”起身要往外走，被孙艳玲一把拉住，“别，别，我不想出去！＂我忍不住插嘴了，”孙小姐，既然这里有人要害你，我们赶紧报警，等警察来了，把你接走你不就安全了么？”孙艳玲转向我，看了我一眼，喃喃道：“警察，也许没有用，这是看不到的一种物体，幽灵，就像空气中的尘埃，变成一只只眼睛。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今晚我不能睡，一闭眼就能感觉到存在。”

杨姐打了一个呵欠，叹口气，说：“好吧，既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大家现在都别睡，都集中在一楼的餐厅吧，小青，和十三帮忙把孙小姐扶起来，抬到餐厅的沙发上去，小柯，去把李大厨叫出起来，烧水，做点夜宵，然后去二楼让大家都下来，今晚上让我来做一次福尔摩斯！尹小姐，你的猫呢，你把你朋友也叫下来吧。我去拿我的茶杯，十分钟后开始！”

我和小青尝试着动了动孙小姐的腿和胳膊，除了手上的擦伤，其他地方还好，这个季节，晚上也是有凉意的，衣服穿得不少，所以没有其他地方受伤，扶着她到轮椅上，身体有点沉，小青在她背后，从腋下伸手架住她，我双手抱着她的腿，抬起移到轮椅上，我能感受到她腿上的肌肉，还算结实的肌肉。我们推着轮椅到餐厅，餐厅其实就是一个墙角，没有围墙，是用沙发围成一个L形，每一边是两个长沙发，中间空着一小段，算是餐厅的入口。我们穿过入口，推她推到沙发一角，慢慢地把她扶到沙发上做好，给她盖上了一个小毯子。

晚上一起吃饭的酒店的房客们，酒店服务员，包括那个只进不出被留下了的司机，那个直播公会会长吴一川也下来了，和吃晚饭侃侃而谈的状态截然不同，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在喝，这天气喝这个是不是有点冷？好像他也没有特别在意喝，而是拿在手里，好像要的就是这个状态，古代书生文人手里的折扇，扇风不扇风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手里的有这样一把扇子，而现在，他，吴一川，正是给我这样一种感觉。

另外，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少女，有点像学生，头发染成浅黄色，头顶到耳朵位置已经是黑色的头发，然后渐变成浅白黄色。我没见过，吃饭的时候也没见过。我想问问小青，不在，看看小柯，她没搭理我。

等杨姐端着杯子走进餐厅的时候，换了一件外套，拖鞋也换成了高跟鞋，她走到几个沙发对面的餐桌边拉出一把软垫椅子坐下，这种仿实木餐桌，不大，配有四把椅子。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坐下来，扫视了做在沙发上的众人，说：“好吧，让我们开始把！”

5

通常在这种探案场面，最好有摆钟的滴答滴答声，营造一种神秘氛围，杨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在手机上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软件，居然下了一个专业节拍器软件，打开它，音量调大，发出滴答滴答有规律的声音，确实给沉默的餐厅增加不少氛围。

杨姐看向软软向后靠着沙发一角的孙艳玲，下巴一挑，说：“谁第一个说？我是在现场看到了一些人，你，十三也算一个，在场的和不在场的都要说晚饭后到现在都做了什么。”

孙艳玲颜色有点苍白，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机，示意杨姐把节拍器关闭，仿佛这个节拍器对她来说是酷刑一般，现在要求关闭节拍器，开始要招供了。当然，她上楼小柯帮忙的，小柯还负责把轮椅收起来，抬上去。下面孙艳玲开始慢慢地说起进房间后的事情。

“九点之后，我就回房间，点了一根沉香的香薰，静坐，今天白天因为噪音干扰，还有那讨厌的猫，自己感觉心率比较高，晚上这个时间就想着可以冥想一小时。就这样静静坐着，今天的香好像有点浓，我想可能关窗的原因吧，没过多久，那个小姑娘来找我，就是她。”孙艳丽指了指坐在斜对面椅子上的小姑娘，对，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头发由黑渐变到浅黄色，一定是吃晚饭后来酒店的，不是酒店封锁了么，难道真的是可以进，不让出去么，她穿的是一身黑色的毛衣，盖住臀部，最边缘一圈白色的里衬露出了，可能是缺少运动，腿比较细小，只穿厚的肉丝袜，好吧，我承认，她不是我的菜。我听到孙艳玲继续在说。

“这个小姑娘叫子凌，来酒店居然是来面试的，说是面试地点就是酒店二零二房间，不就是我的房间吗，我说我们不认识，我也不招人，不面试，问她是不是弄错了。再说了。酒店业封闭了，只进不出，这个时候进来做什么？小姑娘一口咬定就是这里，面试什么直播主持人。我想起来了，白天，隔壁那个家伙。”这个时候，杨姐说他叫吴一川，扫视了一圈，发现吴一川居然不在。让小柯再上楼去找他下来，然后示意孙艳玲继续说。我纳闷，刚才还见他在这里喝啤酒呢。

“我把她轰出去后，我继续静坐，然后我就开始昏昏入睡，门自己打开了，有只猫跑进来，居然越变越大，向我走过来，我赶紧推着轮椅跑，路面开始变得不平了，往上翘，我感觉在上坡，拼命推着轮子，然后就摔下来了。”

杨姐还没说话，张小东这个时候拍着手掌下楼来，楼梯就在餐厅旁边斜对着。“孙小姐说得不错，你不会说那只猫就是我那只吧？虽说你是个女的，但是你也不能为难我的猫呀。”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杨姐旁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抬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楼梯口，又回头看了一下孙小姐。

“说吧，你把我的猫怎样了，我的猫失踪了！”张小东刚说一句话，孙艳玲一下子激动了，认定是自己被张小东推下去的。张小东一脸坏笑，说我可以没有推你，我晚饭后一直都在和我女朋友在一起，说着还用下巴向尹雅方向点了一下。

孙艳玲看了尹雅一眼，突然指着她说，就是她，我摔下楼的时候，她在楼梯口，手里还有一根红色的灯在不停地闪动，就是你们推的。我记得当时是尹雅在楼梯口，直直地发呆，至于红色的灯在闪吗？多大的灯？我好像没注意，现在回想，隐约是有红色微弱的光。

尹雅走到张小东和杨姐之间，表示是听到外面有动静，才开门出来看，看到孙艳玲自己推着轮椅往楼梯口走，她本能要跑过来拦着，没拦住。尹雅穿的并不是睡衣，按说这个时间点，加上和张小东一起，恋人之间难道还还穿戴整齐？我记得孙艳玲摔下楼的时候，尹雅也纯粹颤抖着僵硬地下楼了，直到杨姐召集大家来餐厅做福尔摩斯推理为止，她并没有回房间，说明，她开门出来看到孙艳玲的时候，是穿戴整齐，那是要准备做什么事情呢？

在我一边的小青开口说话了，她表示我在一楼大厅前台这里值班，九点半开始躺下刷短视频，没有听到猫的叫声。李大厨走了过来，招呼小青一起去把宵夜端出来。

张小东还在侃侃而谈分析猫是被孙艳玲害死的可能性，孙艳玲情绪激动的反驳，杨姐也在抗议，做分析的人应该是她这个老板娘才对，怎么一下子变成配角了？尹雅一直在场内不断走动着，我又一次感觉到有红光闪过。再说这个学生妹子凌也很奇怪，她说来面试，面试了吗？我记得孙艳玲隔壁的那个男的，吴一川就自称是一个某直播平台的公会会长。对了。这个吴一川后来怎么上去？

这个时候，我手机收到消息提醒，网络流量异常提醒，猛的一惊，是谁在上网？大部分人都在餐厅，李大厨和小青在厨房，只有吴一川不在这里，难道是他在用网络，按这样的流量，应该是直播间，而且是人气很旺的直播间！

6

我打开电脑，连接到我的终端，查找MAC地址，所有的终端用户在接入WIFI的时候，都用短信验证码登录，所以能通过终端的MAC地址查到手机，进而知道是谁大流量上网。

我正敲击着键盘，餐厅里面，发出新的惊叫声，和桌椅碰撞声，人的脚步声，各种人说话声音，我后来才知道，当时是一直在楼上的小柯拿了一个鞋盒子下来，说是发现了猫的尸体，打开鞋盖，里面是一团着的猫，上面血淋淋的，大家惊讶地探头来看，结果张小东一把将鞋盒连带着里面的血淋淋的猫扔给了孙艳玲，没想到孙艳玲居然跳起脚来，原来她是可以走路，只是有点瘸。这一下更加指向了孙艳玲。

餐厅其实就在大堂隔壁，用沙发隔开着，所以餐厅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都能看到一点。我先顾不上这些，先紧张地过滤的日志记录，终于锁定了手机号，我看了看天花板上面的楼上。不动声色地走回餐厅，这回轮到我当福尔摩斯了。

我有点得意洋洋地对说，”各位，该轮到我说话了，今晚我来分析一下案情，张先生，你先坐下，别急我来说说。今晚九点半开始，本酒店网络流量开始大起来，到十点一刻，孙小姐迷迷糊糊出了房门，摔下楼梯，我认为是被人下药，人为地制造了一个事故，然后用猫作为一个冲突，挑起谜题，现场直播了一场随机的推理场面，有人在录着整个过程，直接发送直播间，这个算真人秀吗？我们都是演员，那到底是谁呢？”

我停顿了一会，然后继续说：“开始我以为是在楼上的吴一川，一个自称是某直播平台公会的会长，但是，我刚刚查看了日志记录，数据是通过厨房和大堂两个无线节点出去的，因此录视频发直播间的就是在在座的各位里面。”

我恍惚感觉有点像波洛探案，最后把相关人都召集过来，然后宣布案犯就在你们当中，然后开始抽丝剥茧地开始分析。众人面面相觑，什么直播？什么演员？怎么自己就变成演员了？我猛然意识到，这不正是这个直播探案始作俑者的目的吗，只不过主角换成了我。

我刚要说出人的名字，张小东站起来鼓掌，说：“说的不错，说得不错，我正想着案情该如何发展，没想到被你精彩地续上了，不错，不错，该轮到我说了，别忘了，我才是这一场的主角，我们策划了这个直播推理，完全无彩排，希望看到最真实的本能反映，我通常是就地取材，几天前，入住酒店的时候，我们就盯上了孙小姐。”

“你们这把孙小姐推下去，这样太过分了吧，为了一个精彩的开头，尹雅应该是你的队友，她也负责录像吧？”我插言，我要夺回我的主动权，我才是那个探案的波洛！

“不，不，不，这个开头是一个意外，确实是孙小姐自己下去的，我们小尹正好要开始录像，准备过去敲孙小姐的房门，一切都从这个陌生地敲门开始，直播就从这个时候开始，可惜，你没有看直播，工业风幽暗的走廊，夜深人静时分陌生的敲门声，还配了悬疑恐怖的音乐，效果好极了。当孙小姐摔下去的时候，我们小尹确实吃惊了，但是你放心，我们团队都有很高素养的，镇定地开始让故事发展下去了。声明一点，这个开头算是一个意外，精彩的意外，一下子燃爆了直播间。”

”鞋盒里面的猫也不是真猫吧，应该是血淋淋的猫玩偶。而且你的同伴也不止尹雅！”我继续争夺主动权，我！波洛附体！

“哈哈哈，说得很对，那个子凌也是我们的人，故意去了一次孙小姐房间，也是故事的一部分，增加一些趣味性。好了，今晚推理结束了，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我感觉，今晚最佳男配应该是你！”

我鼻子哼了一声，不错，是结束了，好消息是，这个案件破案了；坏消息是，小柯告诉我们，猫和吴一川真的不见了！

7

爱推理的小伙伴们都知道，任何时候都可以有密室，封闭的空间。时间接近夜里十二点，出去是不可能，只能在这个酒店里面，现在这个酒店就是封闭的空间。大家楼上楼下去找人，我特别撇了一眼今晚最佳女配孙小姐，她倒是在小柯的帮助下早已经上楼回房间了。

我们去了吴一川的房间，二零四房间，空无一人，行李箱还在，床头堆放着笔记本等物品，杨姐拨打了他的手机，手机在床头的一个背包里面响起了。杨姐从背包里面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亮着，依然想着音乐，是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真是动听的音乐。

我在旁白也瞅了一眼手机，除了随着音乐出现的动态效果外，右上角的电量显示百分之五十六，旁白是3格的5G信号。杨姐挂断电话，拿着手机下去，她打算去和门外那些穿防护服的封控人员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小子找机会跑了。

我和小青继续翻找，看看有什么线索，想起刚才闹哄哄的餐厅的闹剧，幸亏利用了酒店的WIFI信息才破局，我突然想到一点，嗯？他没有用酒店的WIFI吗？我和小青回到前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列出了一个今天时间范围内，接入过WIFI的所有手机号，小青打印了出当前房客清单，排除酒店工作人员的手机，排除已经知道的房客手机号，剩下两个手机号！

我直觉其中也许有吴一川的手机，也许他用了两个手机！我拨打了其中一个，接通了，是那个司机；又拨打了另外一个，没人接听。我查了一下当前的接入位置，在二楼202孙小姐的房间！ 我和小青奔上楼，去孙小姐房间找人。

当我们来到孙小姐门口的时候，门是虚掩的，推开门，房间里面没有人，靠墙的桌子上，有一支香在燃烧，旁边有个金属小球，小球上有个孔，房间里面看不到人，却能听到孙小姐的声音，依然尖利，也能听到吴一川的声音，好奇怪，声音从哪儿发出来的呢？小青紧张得抓着我的胳膊，我四下环顾，值得怀疑的还是这个金属球，感觉是有生命的样子，我伸手摸了一下金属球，突然之间，小球不见了，孙艳玲和吴一川出现在屋子里面，小青吓得尖叫了一声，用力抱紧我的胳膊。我一看，吴一川被捆在一个椅子上，头上有血，身上有伤，孙艳玲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在抽打着他。

孙艳玲看到了我们，嘴角一撇，说：“哼，你们也进来了，自己找死，不要怪我！”我打量了屋子，和刚才几乎一样，只是少了桌上的香，少了金属球，多了一个很老式的胶卷照相机，多了两个人。我问道：“我们还在房间里面吗？”

“在，也不在，你们是在小球里面，也在屋子里面。”

“小球这么小，我们是被缩小了吗？”我看看我的手机，还是有WIFI信号的，连接的还是这个202。

“哼，说了你们不明白，在，也不在！今天特别日期，金星、火星、土星和月球四星聚集在摩羯座附近，才能打开这个特别的空间，我等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就是等到今天这一刻，我要报复这个人！”

我们看向这个迷迷糊糊被绑着的吴一川，问她打算怎样着，得到肯定的回答：杀死他！小青躲在我身后哆哆嗦嗦按着按键要打电话，没想到解锁手机发出了咔哒的声音，被孙艳玲听到，她冷笑了一下，让小青别费力，电话打不出去的。

“那让，让，让我们出去吧，不打扰你了。”小青说，渴望尽快离开这里。孙艳玲说，谁也别想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我的腿就是他弄的，在十年前他欺负了我，还把我推下水灭口，没想到我活过来，这么多年我找到了他，但是没有证据告他，好在，我父亲传给我这个球，他是这个照相机厂的职工，也是在这样一个四星会聚的夜晚，机缘巧合得到了它，我不敢冒险在其他地方打开它，所以今晚我一定回到这里来，还好地方还在，只是改成酒店了。这样正好，没想到遇到一帮直播推理的，正好，借他们将你们都吸引到一楼，我布置了自己的房间，引诱他上门来，我狠狠地揍他，真爽，打死他！

这个时候，房间发生了变化，有一半的空间透明起来，变成了夜空，我看到了小弯钩形状的月亮，看到了附近红色的金星，金星下面暗黄色的土星，那个月亮虽然是不是满月，却特别亮，我感觉四周充满了浮力，人在飘起来的感觉。我警觉起来，是不是空间在移动了？我按亮手机，看到WIFI接入点移动到大厅了，四周的一半是202的房间，一半是夜空，但是我的WIFI接入显示到大厅了，我感觉要想办法出去！

孙艳玲看出我们的企图，哈哈大笑，出不去了，一个都别想走，这个时候，空间还是慢慢扭曲变形起来，桌子变形，距离变形，就像被擀面杖碾压过，一块圆圆的面团被压成长条一样，空间是扭曲，拉伸，压缩，物品滑来滑去，我拉着小青的手跑动着，空间开始旋转起来，好像我们在一个漏斗里面一样，只有不停地跑，用离心力才保持平衡，不至于坠入中间的深渊！

我努力思考着怎么办？我能听到自己和小青的喘气声，一直这样跑，累也会被累死的，我突然听到猫叫，嗯？猫，球外面吗？猫，对，我有鱼干，我一只手握着小青的手，只能左手掏出口袋的鱼干，鱼干在包装袋里面，我抖开包装袋的口，直接往外面扔出去，一边叫喊着小猫！小猫！吃鱼干！

也许是我的呼喊小猫听到了，也许是小猫触摸了这个金属球，只听到一声巨响，光线一亮，第一次看到分界线，我们向外面甩出去，我用力一推，让小青加速飞出去，我也正要紧跟，被人抓住后背衣服，我，我抬脚就踹她，结果，就差这么一点，我卡在边界上了，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我奋力要挣脱她，但是我已经开始感觉到空间在凝固压缩，这个时候，夜空上，土星也悄然到位，一束光进来了，又一声巨响，我就失去知觉了。一切归于平静！

8

我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茶，透过氤氲的热气，看着对面的女子，小青，我说：”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临时隔离点了，当时说是另外两个重症的去另外一个重症隔离点。“

小青点点头，说：”是的，当时我出去后，我是倒在大厅里，我爬起来，清醒一点，就冲到二楼去找你们，二零二的门开着，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你们三个都倒在地上，都出现了那种症状，杨姐赶紧联系门口的封控人员，用车把你们都带走了。”

”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听说都走了，症状太重了。”

我嗯了一声，叹口气，喝茶。窗外下着小雨。房间内湿润的空气。

小青放下茶杯，说：“我后来听说你开始改行写小说了？”

“嗯。是的，也许是受到宇宙行星的刺激吧，写了两本，目前看，还挺受欢迎，我打算写一个系列。你呢？”

小青安静了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来，小袋子，网球那么大，她拉开拉链，出现了一个球，金属球！

我的神经立马树立起了，说：“球被你收了？”

“嗯！”

“你想怎么样？”

“我听说你现在还单身。”

“是的。”

“我也是，最近我刚刚失业，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当全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