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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一到,母亲的霉豆腐就要登场了。霉豆腐是江西人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下饭小菜,也是江西人远离故土的乡愁。
我母亲做的霉豆腐咸辣绵软鲜香,特别好吃,这么多年来,我敢说我就没吃过哪家的霉豆腐有我家的好吃。我们读中学时,霉豆腐可是主菜,新霉豆腐做好了,几乎每人都带霉豆腐去学校,记得有个同学尝了我家的霉豆腐后惊叹道:“没想到霉豆腐还能有这么好吃!”母亲做霉豆腐特别讲究时间,冬至前后这段时间最佳,早了,气温高,豆腐会发酸;晚了,气温太低,不利于豆腐发酵。
母亲做霉豆腐,每一个步骤都不马虎。从选豆,泡豆到磨豆、煮豆浆,每一步都认认真真的。特别是点石膏,母亲说,豆腐太嫩,霉豆腐就会流成浆,不成型;豆腐太老,霉豆腐就会太硬,不会绵软,失去应有的味道,做霉豆腐的豆腐一定要做得老嫩适宜,点石膏水是最关键的。小时候常见母亲一手端着磨好的石膏水,一手拿着瓢,在雾气腾腾的豆腐盆前点石膏水,朦胧中,只见母亲将石膏水分次倒入豆浆中,倒一次就顺时针搅动豆浆来看看,雾气飘飘中的母亲就像个仙女,几分钟后,当母亲拿根筷子插进盆里,筷子立住了,豆浆成豆腐了,那时觉得母亲手中的筷子就是魔法棒。
豆腐在屉笼里压到软硬适中后,就开始霉豆腐了。霉豆腐用的容器一般是家里的竹编的物件,比如饭篮和竹箩筐,母亲把经过细细挑选的的稻草,铺在竹箩筐里,再将切成麻将大小的豆腐一块块在放在稻草上,一层稻草一层豆腐块。我问母亲,为什么用稻草,还要放再竹箩里。 母亲说,这样做出的霉豆腐有稻香味,竹箩铺稻草既保温又通风,利于豆腐发酵。几天后,满屋子空气都飘荡着豆腐乳的香味,母亲轻轻揭开盖在豆腐上的稻草,只见白白嫩嫩的豆腐呈淡黄色,上面全都长满一团团毛茸茸的似烟似雾的雪花,霉豆腐成功了。
将霉豆腐裹上盐和辣椒面,这是制作霉豆腐的最后一道重要工序。母亲把盐炒熟冷却后,将桃酥饼碾成碎末和盐、辣椒粉、陈皮粉拌在一起,放桃酥是母亲独特配方,她说她做的霉豆腐比别人家的更香软好吃的秘诀就在这里。母亲将霉豆腐先在白酒里洗个澡,然后放进调料粉里滚一滚,霉豆腐上就沾满了鲜红的辣椒面和星星点白盐,整整齐齐地放进陶瓷器皿里,这些坛坛罐罐,不久就将随着母亲儿女的工作地而分散。待到调料完全渗透进豆腐里面,就可以吃了,从此一日三餐,它都是餐桌上的佐餐小菜,常吃不厌。
家里有了霉豆腐,我也学会了偷懒,少炒一个菜,上一碟霉豆腐,一餐饭就轻松解决,还非常享受的,儿子说,“外婆做的霉豆腐是最好下饭神器。”
母亲的霉豆腐,少时伴随着我们的求学路,成年后伴着我们远行。过完年离开家乡的时候,谁的行囊里不会放上几瓶母亲的霉豆腐,以慰乡愁呢?